玉琼轻素

【食物语 | 乙女向】长存之道

人物：彭祖×少主

背景：尧舜时代（历史不是很好，不要打我）

私设：少主穿越

今天的目标也是温甜浪漫！

1.

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三天过去，少女仍处于云里雾里。

那个男人此时正烹煮着羹汤，浓香的滋味儿送入口鼻，直教人垂涎三尺。

天下第一羹。

这是他的拿手好菜。事实上，他所烹调的所有菜肴都极尽鲜美，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药膳。

少女咽了咽口水。

拜托，你究竟在想些什么？那个人可是曾经扬言要杀了你的人！

她双手抱住脑袋，千言万语终是化为一声叹息。

 

 

2.

三日前，当少女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体正在承受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地心引力和空气阻力双重冲击。

远处，是渐渐远去的云雾悬崖。

后方……

她不敢看。

 

 

预期的痛感没有出现，出乎预料的惊恐出现了。

是一个男人接住了她。那人生得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微卷的刘海遮挡了大半张脸，若不细瞧，那纤瘦白皙的模样实在让人怀疑他是位娉婷婉约的女子。更重要的是，此时他眉目恬淡神色……温柔？

少女惊滞。

莫非是暴风雨的前夕？

“山路崎岖，行走可要当心些。”

诶？诶诶诶？

总感觉哪里不对头。

 

 

“在下彭地人，单字一个铿。我观姑娘面色灰白，神色惊悸，近日当修身养性，早晚吐纳真气，红尘纷扰能忘，便忘了吧。”他举止恭谦有礼，语气平静舒缓，仿佛世间一切都不能惊扰他。

少女呆。

彭铿见少女蹙着眉不说话，又补充道：“若不嫌弃，姑娘可随在下在这山中修养数日，疏通经络，放松身心。”

少女挣扎再三，最后小心翼翼地问出口：“你……可认识我？”

对方失笑，美绝人寰，竟把少女看痴了过去。

“姑娘说笑了，你我素未谋面。”

“是……么……”少女扯着嘴角，僵硬得紧。偏生这样怪异的神情逗乐了对方。

 

 

是个有趣的人。

 

 

3.

“来，尝尝。”他遇事总也处变不惊，哪怕是一个笑容都十分平静恬淡，好似超然物外的仙人。

这几日经过少女的旁敲侧击，总算问出了点苗头。

原来不是他失忆了，而是自己穿越了？！

这个时候的他，甚至还不认识瑶姬。

“怎么在发呆？不合胃口？”说话间他已经盛好粟羹、鱼羹、雉羹，辅以一人小半碗的果酒。

“没。”少女回过神，忙抢过其中一碗仰头牛饮。结果呛得直咳嗽。

“慢些，这般饮食实在伤身。”彭铿忙夺过少女手中的碗，轻拍她的背为她顺气。

得，都注重养生去了。

少女忍着咳嗽的冲动，眼角还闪着泪花，脸上却堆满笑容：“没……事！”

彭铿摇摇头，似有些无奈，一双眼睛跟西湖水淌过似的，温柔得不像话：“不必勉强，顺其自然即可。”

于是少女差点把肺咳出来。

 

 

4.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少女喝个果酒都能一杯就倒。醉了之后还大哭特哭的那种。

那天，彭铿随身的帕子湿了一条又一条，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半分不耐的神情。

“哭出来便好，哭出来，胸中便不再郁结，今后也可淡忘罢。”他一遍又一遍地轻拭少女细嫩的小脸，举止十分轻柔，生怕碰坏那玉瓷般的肌颜般。

最后，少女直接歪在他怀里，软软蠕蠕地喊了一声：“爹——”

彭铿愣了愣，没作多言，只将少女打横抱回茅屋里。

临出门前，他忽然脚步一顿，回过头：“我并未比你大多少……”

 

 

熟睡中的少女忽然咧嘴一笑。

 

 

5.

“我观近日乌云密集，恐有水患之险，姑娘不若随我回彭地？”他手边上根本没有任何行李，孑然一身。

“水患？是要发大水了吗？”

彭铿摇摇头：“只是猜测。我……本不善此道。”

少女低下眼眸，瞬间转移话题：“哦？那你擅长什么？我觉得你懂的还挺多。”

“过奖了。我只晓得顺应自然之道，协调阴阳之术。诸如思虑过多、用脑过度、过忧过喜、悲哀过度、愤怒气恼、过分祈求、阴阳不能协调，这些都极伤人，但男女之事过度则是最能伤人的。所谓过犹不及……”

“咳！咳咳咳！”少女捶胸口捶得咚咚响。还好现在没有喝水，不然绝对成水柱喷他一脸。

你对一个未婚女孩子讲这个真的好吗？

彭铿忙一把抓住少女纤细的手腕，制住少女的动作：“你不愿听便不听，休要伤害自己。”

少女愣。

彭铿瞧她这个模样，满以为她没听进去，又补充道：“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少女更愣了。

不知不觉的，脸颊竟烧了起来。

 

 

6.

少女并没有随他回什么彭地。

虽然他完全不认识自己，也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对自己还很照顾……可跟一个曾经扬言要杀自己的人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一起，她还做不到。

彭铿一直很谦和，从不会强迫他人。这次也一样。

只是离去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落寞罢了。

 

 

7.

这个时间连父亲都没出生，上哪去找万象阵回去？少女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只希望有人烟的地方能出现奇迹。

“候人兮猗——”

是一名妇人的声音。那妇人看起来极其年轻，背上背着一名刚出生的婴儿，独自一人浆洗，歌唱。

歌声沉郁，曲调婉转，而歌词……只有这四个字。

“远方来的客人哟，寒舍没有什么好招待，承蒙您不嫌弃，可到屋里歇下吃碗汤。”妇人干净淳朴的脸上展开了些许笑意。

少女连忙深鞠躬：“谢谢小嫂子的招待。”

 

 

汤，其实就是水，还是从河边挑过来屯着的水。少女看看可以照出人影的洁白碗底，感叹古代真是纯天然无污染。

“我听小嫂子歌声似乎有些愁绪，可是在等什么人？”

妇人剪水的眸子微微垂下，仿佛下一刻就会流出些相思泪。偏偏唇角挂着浅笑，两腮晕染些胭脂色，似羞似怯。

“他啊……就是个二愣子！”

少女正襟危坐。

“我只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就这么答应入赘了。”

 

 

那是很平常的一年。天真烂漫的氏族女子遇上了人高马大的俊哥儿。惊鸿一瞥间，便已怦然心动。

于是氏族女子让人把他给绑了。

氏族女子其实很心灵手巧。

第一天，她烹煮了一道羹汤，被他洒了一地。怒吼，放开！

第二天，她烹了一道更鲜美的汤，还没靠近，对方直接断言，休想我看上你！然而女子不放弃，继续靠近。

汤又洒了一地。

第三天，饿得一脸菜色的他终于没有力气洒掉汤水，只是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女子，她知道，这是把她恨上了。

但她还是尽责地喂这一道新的羹汤，可惜他一口没喝下去。

第四天，……

……

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成功喂下他一碗汤水，女子感动得哭了一夜。

第八天，男子恢复了些力气，本来蓄势想吼想骂，但是看到女子红肿的眼睛，突然卡壳似的，愣了一天。

日子过得极快。

八十天，八十道完全不一样的羹汤，终于耗尽女子毕生所学。

 

 

那天夜里，女子坐在男子身旁絮絮叨叨。

“其实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答应入赘。”

“你就当我满足一时的幻想吧。”

“这么多天，我也累了。”

男子张张嘴，还没说什么，女子抢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

“你听，今夜的蝉儿叫得多美……”

“你还……愿意听我哼一首曲子吗？”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啦，啦，啦，啦，啦，如痴，如醉，梦醒，而已……”

 

 

曲调，歌词，都是临时编的。声音，也是沙哑的。

唱罢，女子泣不成声。

东方露出了一点鱼肚白，女子擦擦眼角，解开了男子身上的绳索。

 

 

“你走吧。”

 

 

8.

少女看看妇人，再看看她身侧还未满月的婴儿：“他……”

妇人失笑：“他答应了。”只是笑道一半，话锋一转，“只是新婚第四天，他就走了，再没回来过。”

小小的婴儿许是听懂了母亲的话，突然啼哭起来。

妇人小心翼翼地安抚了孩子，柔声道：“这是启儿。”

少女的历史不是很好。

但启儿这个名字听着耳熟。

“他会回来的。”少女轻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说了一句连自己都不能确定的话。

“刚好我也要四处游走，找……一件重要的东西。小嫂子若是信得过我，不如写一封信，若是我见到他，便转交与他。”

妇人摇摇头：“罢了，他走了，那些仇，那些怨，也都随风而逝了吧。”

少女望着妇人美丽的侧颜，斜阳打在她半边脸上，仿佛定格了流年岁月。

“曾经的仇人，也可以在一起吗？”不知为何，少女脱口而出。只是说出来就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

妇人不疑有他，只道：“试过了才不会后悔。就当……给他，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给自己一次机会吗？

少女似懂非懂。

 

 

妇人不再说话，继续劳作，歌唱。

“候人兮猗——”

 

 

9.

连下了几天雨，终于被一声高呼彻底打破平静。

“发大水了！！！”

话音落下，一波狂浪席卷而来，冲毁了最低处的几间屋舍。

原本已经在冒雨出行路上的少女飞快折回来。

“小嫂子快走！”她一把拉住对方往高处跑。

妇人挣扎几下没挣脱，脸色大变：“启儿，启儿还在屋里！”

少女愣了愣，启儿平日里都跟妇人形影不离，没想到刚巧今日就没在……

“我去！”少女当机立断，将妇人往她族人那边推去。

这些年郭管家的魔鬼训练不是白搭的，趁大水还没冲到，先救下启儿。回程……只能靠游泳了吧？

少女咬咬牙，不管了。

 

 

10.

“你要去哪？”是他。

彭铿纤瘦的身影突然拦在少女面前。这才发现，即使他长得纤细，身高还是比自己高出一大截，黑压压的影子无形给人一种压迫感。

“快让开！救人！”

没空思考他怎么会在这，没空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少女一个劲往前冲。

然而才跑出一小段，就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被生生撞退几步，闷哼一声，神色也变得冷硬。

他抓住少女的手腕：“你就那么不要命吗？”

“放开！”

“我是不是说过你的命是我捡的？”

“我让你放开！”

“不许去。”

少女气得浑身发抖，大雨打在脸上，身上，浑然不觉：“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彭铿松开了她的手，幽幽一叹：“你为什么就不能冷静一下？”

“我跟你不一样！”

吼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突然有些后悔。因为她看到对方单薄的身子晃了晃，似有些悲切。

哪怕……他脸上平静依旧。

 

 

“姑娘！”是妇人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几声婴儿的啼哭。

少女像被雷劈了一样，突然身形卡住。

她回过头，只见妇人手里抱着一个即将满月的小孩子。

是启儿。

妇人行了一礼：“多谢二位帮我找回启儿。水快冲过来了，二位快些逃吧。”

少女看看彭铿。雨水打湿了他的刘海，还想被破了墨水般，黏在他大半边脸上。

脸色，似乎比之前更苍白了……

少女刚想说话，忽然脚离了地面，化作一声惊呼。

 

 

11.

“你已经救了启儿，为什么不早说？”

“你没给我机会。”

“你武功那么高强，为什么不早说？”

“你没问。”

“你不是回彭地了吗？怎么会在这？”

“……”

大雨过后，山顶的风烈烈，带走了满世界的水汽。

少女深吸一口气，“行吧，那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有。”

“什么？”

“我在等你跟我回彭地。”

 

 

12.

“天与地是白天分晚上合，一年有三百六十次交接，天的阳气和地的阴气融合在一起，才使得万物滋生无有穷尽。人如果能符合天道，就能够长存……”

“不要再说了！”少女抱住自己的脑袋，脸上跟烤乳猪似的。

“我的意思是，一天一次，刚好。”

——全文完——

部分语句摘自《彭祖经》译文。

我对不起宝贝晚晚，拖了那么久的稿/捂脸